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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微康明】心灰尽

阅前必读:这篇文属于“为了这点醋包的这顿饺子”类作品。虽然标题上写的陈明,但其实全文里除了明珠和康老三确实有关系之外,其他的关系见仁见智,怎么理解都行。因为写这篇文就是为了写一些好吃的食物而已。谢谢大家,希望大家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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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灰尽

 

陈潢从未想过他会来看望被圈禁在狱神庙里的自己,他没有动机,从前也没有和陈潢建立起过值得他冒风险的情分,他甚至应该是跟陈潢无话可说的,但是他来了,还是在日头高照的大中午来的。

 

“你一定想说,怎么是你啊?”明珠关上门,摘了侍卫的帽子,提着食盒自顾边说着话,边往房中唯一一张破矮桌走去。

 

“怎么是你啊?”陈潢讶异且困惑地皱着眉问道。“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进来的?”

 

明珠把东西都放下,转过身略抬着下巴望着攀在高凳上的陈潢,向他发出个短促的笑声,神妙狡黠,说:“怎么没给你问得背过气去呀,一上来就跟连珠炮似的,你想让我先答哪一句啊?”

 

明珠说笑得很松泛活络,显然是不要陈潢回答的,他飞快地看了两眼墙上的墨迹,又说:“寅正时分就起身画稿,停都不带停的,除了早饭一碗淡得出水的小米粥,还什么都没吃过,一定饿得非常辛苦。你下来啊,再心急,都要先祭了五脏庙再说。”

 

他朝陈潢招了招手,轻闲得仿佛是一次真正的闲友拜会,他在百般聊赖里想起来这世上还有陈天一这么个无所事事的人,便信步寻来找他打牙斋,好像那些曾同样沉重地压在他们身上、来自整个王朝的审判和构陷都不过是落在他纳兰明珠肩上的一点浮尘,在进门前他拂拂衣袖,便一身轻松地看陈潢来了。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陈璜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还真挺没大没小的,我比你大出去快两轮了,跟谁“你呀我”的……”明珠说着背过身去拆开食盒布菜。“吃饭时才告诉你,你来。”

 

陈潢只得搁下笔,从摞起来的高椅上爬下去,满脸狐疑地走到明珠跟前。他不知道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解读眼下这个状况。在他和靳辅都被归做明珠党朋,三人一同在皇帝面前的受群官大审之后,他仍旧被独自关押在狱神庙的空废佛堂里,开审之前他以为自己的下场必然是叫人斩在菜市口示众,明珠在会审上好不热闹地闹了一通,摆出一副要拉着与会所有大小官同归于尽的架势,庭审因此不了了之,他们又一度传言待事情淡化靳辅与他都会被轻轻放过去。

 

事实是他既没有被问斩也没有获释,事实就是什么又都没有发生,陈潢仍一日日地困在废室中,从往冬到今夏,他的期望从重获自由退缩到能再见靳辅一面,后来又退缩到若能知道外来消息就很好,直到如今,已经缩减求无可求。此时明珠却突如其来,他像是一个口渴之极的人,苦苦求水不得,倒是冷不丁地被人往手心里塞了个苹果,陈潢看着明珠,仿佛在口舌干涸中盯着那个颜色红艳得可称不合时宜的苹果,他不明白他出现的意义,这不是他需要的,但他也想不到什么理由拒绝。

 

“我晓得你是同高江村一道,打浙江钱塘来的,待在北平这大半年,大约很想念家乡菜吧?”明珠在矮矮的桌面上依样摆开来一碗滚热蹄子、一碟肥羊肉、一钵煎得泛金焦的裹荸荠肉圆、一盘糟鸭、半扇切得薄薄的金华火腿、白得像羊肥脂般的鲜炒茭儿菜、一海碗熬得牛奶似的鲜笋白鱼汤,又另一海碗的海参杂烩,拿了这许多,末了竟还从食盒最底的地方掏出一四方盒,盒盖一掀,里头七颜八色地码列着橘饼、黑枣、圆眼、粽子糖等零碎的甜嘴。终于将吃的摆列好,明珠才解开腰间的酒囊给满了两杯酒,陈潢嗅了嗅,百花酒,跟上边的各菜色一样,和陈潢同一处出身。

 

“你须原谅,我毕竟还是比不得从前了,筹备不来太好的,只凑了这些来。”明珠给他递来碗筷,还显露出些讪意。

 

陈潢接了过去才坐下,犹疑地问:“断头饭?”

 

明珠听了,又一笑,白了他一眼,说:“真瞧得起自个儿,你觉得你算哪号人物轮得上一国相爷亲自送断头饭?再说了,断头饭就给你吃得这么寒碜,你又太瞧不起我了。”

 

“那这又是为什么?”陈潢就着菜扒拉了两口饭,他无法想象明珠口中所说“太好的”又能是什么,落魄的明珠尽力备出来的这一桌闲杂菜色,对他来说已经是顶好的了,幼年家贫,就是在生辰除岁都不曾有过这样丰盛的桌面,后来跟随靳辅一家一道生活,吃的也都是一些简便顶饱的北菜。他一向对吃穿享受不甚在意,直到现今吃到嘴里,他才意识到自己阔别家乡有多久,距离上一次他吃到家乡菜到今日一样,将近十年。

 

他很快吃下去半碗饭,汤几乎要喝尽了,他从未感到那么饿,不停地吞咽,仿佛终于找到时机嚼碎、品尝他从前无暇顾及的惆怅和思乡。

 

明珠是吃过了才来的,故只在一边喝酒,干了一杯,才说:“尽管不是真的,但外人都十足相信你是我的门生,那既然人人都这样认为,假的也是真的了。当了我明珠的门生,花红没分到过,倒是先跟着吃上瓜落了,连一顿饱饭都没从我这儿受过,你无所谓,可传扬出去我也太丢份儿了。”

 

“你不会为着这个来的吧?就为着心里头过意不去?”陈潢嘴里还含着饭菜,明珠来着这好一会儿,落在他眼中的形象居然比刚来时还神秘。他穿着低等守卫的旧衣服,模样比陈潢从前见过的他任何时候都要落魄、衰败,可他动作起来,仰头喝过三遍酒,脸上染着两分酒色,便放恣了,转转盘在地上的腿,取出烟杆烟袋,侧靠着桌沿烧起烟丝,搭在嘴唇边上一呼一吸,仅这样做,竟令陈潢感觉,明珠不仅自己来了,他还将他那雕梁画栋、描金画彩的纳兰府一并带到陈潢身边,他是那么闲适、慵懒,仿佛是陈潢到他府上吃闲茶,仿佛他再这么抽着烟长久地待下去并没有甚么引来杀身祸的风险。

 

“徐乾学是不是排开旁人跟你讲过,兹要是将罪过都推到我头上,说抗命都是我指使的,皇上就能把你这篇轻易揭过去,你也就没事了。”明珠闭着双眼,抬着下巴,用喉结把烟气从喉咙里推到空气中去。

 

“这你也知道啊?”

 

明珠斜了他一眼,又说:“徐乾学给你动了刑那天,你被送回来之后,是不是来了一个叫谭九命的小守卫,给你擦洗,后来又夹带了些纸笔、外伤药来给你?”

 

“是,怎么?原来是你的人么?”陈潢吃得有些急了,停下来喝了些酒下饭,又说:“你能不能别再明知故问?我被你问得觉得渗得慌。”

 

“也不能说是我的人,明明是你陈潢的人呀。我说不动徐乾学,但也没关系,明珠倒得再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要给一个乡下孩子找份能给救命恩公报恩的琐碎差事还是很好办的。我现在这套衣服也是从他身上借的。”明珠顿了顿,睁开眼,坐直了对着他说:“我原本想让靳辅来看你的,但是他前段时间太闹腾了,又是到宫门口面前磕长头,又是在大街上挨个拦别人的轿子,到处闹着要见你、要皇上放了你。靳辅实在是太打眼,太惹人注意了,再加上前儿个还病得厥过去了,所以我还是自己来了。”

 

陈潢听了心悬,忙问:“病了?什么病?病得厉害吗?”

 

“你这么担心,当初怎么就不能把事情都推我头上呢?现在不就能亲自去看他怎么样了?”

 

“这是两码事,没有的事就是没有,天王老子来了也是没有。我陈潢要做什么不做什么,皇上都拿我没办法,轮得上你一个国相说三道四吗?”

 

明珠剜他一眼,握着烟杆在桌角上一敲,叫人听得出发狠,又深吸了一口,说:“不然怎么说你可恨呢?真可恨!你们竟然都是连半个弯都不能转的!”他难得有些激动,尔后迅速地自察到了,他停下话头,很快平复下去,话题一转:“你可知为什么我要在大中午,而不是晚上来吗?”

 

“为什么?”

“因为所有人都以为掩人耳目的事只能晚上做。”明珠向陈潢解释起来时,约莫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嘴边勾起笑的轮廓。陈潢即刻在心里辨认出来这种熟悉的神色,他知道当自己谈论黄河时也是这幅表情,那是每一个人谈论起自己极擅长的天赋时难以控制的得意。“大多数人在思考如何跟别人暗通时,他们在想的是怎么不被人看见,其实会不会被人看见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会不会被人留意,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如今是夏日,中午是天色最亮最热的时候,最繁华的街面上都没什么人,即便你神色匆匆地赶到什么地方去,又有什么出奇的呢?谁不想尽快避开暑气吃中饭去?就算是皇上的探子,这种日头下,也会肚子饿,也会不耐烦,日日这样看小役送餐,今日也还是,没什么好说的。但要是晚上就不一样了,他们会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的。”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陈潢,你的原则根本毫不重要,明明你真正想做的、真正重要的是能继续用正确的方法治理黄河,你应该拼命达成的是这个目的,你本该是为了这个目的可以抛弃一切的人。可你现在为了一些毫不重要的原则问题被困在这里,你居然还挺满意的。我看错你了,所有人都看错你了,其实你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热爱黄河,我看你其实更爱你的原则。”

 

陈潢急气地反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宁愿我将罪责都推给你背?皇上说关闸我就关闸,哪怕那会害死成千上万人?”

 

“你本来就该推到我身上,因为纳兰明珠如果连这点事都扛不住,那么就只是证明了他从来不配坐在国相的位置上。”明珠这样说时,听上去骄傲都都可称独断。“至于关闸的事,你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了,可如今闸也还是关了,有用吗?夏汛快来了,你挂心的那成千上万人也还是要遭殃了。”

 

“你说得仿佛换做是你,便有两全的办法一般。”

 

“我自然有,若换作是我,我会连抗三回旨,待到皇上最后一次警告我时,他已经在这个拉扯的过程里到了身心俱疲的地步,此时我就会立刻改口,向他认错,告诉他,圣上的想法才是对的,是奴才错了。为了补过,我不仅要关闸,我还会恳求他让我亲自去挖下河,只为了乞求圣上原谅。”

 

“但是这不……”陈潢正想打断了他的话。

 

明珠将自己的声音提得更高了,继续说道:“但同时,我也会告诉他,我也实在有难处,河道已经收窄许多,骤然关闸,水沙猛地淤积,会破坏已经建设好了的大坝,我须要另外挖河渠分流之后才好关闸挖河,不然从前的银钱便都白白亏损去了。其实这还是你们原来想要做的方案,只不过是让皇上以为这一切都是在关闸挖河的前提下要做的辅助设施罢了,而这次,皇上一定会答应的,不仅会答应,还会想尽办法给你们凑来你们想要的预算。”

 

“你怎么这么肯定啊?明珠。”

 

“因为如果是按我说的做,皇上就得到他真正想要的东西了,他会以为是自己终于成功制服了你们,他得到战胜了你的成就感。陈潢,你以为皇上真的在乎关不关闸吗?他在乎的是你和靳辅到底是不是真地服从他,爱戴他。你们要在原则问题上妥协,才可以在那些不起眼的地方拿到更实际的好处。这并不光彩,但是有用。”明珠顿了顿,转而充满遗憾地说:“我从来不会对别人坦白我玩这种游戏的腌臜手法,也许他们说你身上那种可恶的率直性情会传染别人也不是全无道理。这个法子本该是很简单很完美的,只可惜,有很小的一件事注定了它无法实现。”

 

“什么?”

 

“如果真的是我来作你的座师,你一句都不会听、不会信我的。因为你是真的出淤泥而不染的那种人物,而我恰恰就是淤泥。”明珠长叹了口气,才说:“所以……我是不能够令到你可以像爱靳辅那样爱我的,那么一切就不成立了。”

 

陈潢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人,他感到似乎是头一次看清楚明珠的面貌,才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感受,仿佛被摁在水中许久才忽地拽起。从前他们虽也打过不少照面,是的,就像明珠自己所说的,陈潢从没真正留意过他,他看过他,听过他,但直到今时今日,他才真正留意到明珠以及明珠所拥有的那使他一度得以掌执天下的智能。

 

陈潢沉默半晌,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经吃干净了的饭碗,低声说:“天喔……明珠,你真是算计到每一个边角里头去了,是不是?那么你今日来,也是来算我的吗?”

 

“不,陈潢,天下间人人我都算得,偏偏你这样的人算不得,不算别人的人,别人也无法算他。”明珠的笑意跟随空气中的烟雾一同消失殆尽,他搁下烟杆,别开目光,带着幽微的悲戚说道:“我来是因为,昨日是我的头生子的忌日。容若,你大约听过这名号,他在士子间很有声望,因为他向来喜欢那些心地和他一样纯烈的朋友,有谁落难了,他都乐意奋身搭救,不求回报。我相信,若他还活着,他也一定会很喜欢你同你来往,陈天一,说什么都会想办法救你出来……”明珠说到此处,话语微咽,目夹着细泪。“他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孩子。可我这个做父亲的,自他去世以来,至今已有三年了,每年到这个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或者能做什么。因为我无法去祭拜他,这么好的孩子,我却使他十分失望,以至于临死前他都要特意叮嘱我日后切勿到他的坟前去,以免使他魂魄不安。”

 

明珠极少在人前显露感性,也甚少说起英年早逝的孩子,但今日一切都太不一样了,他面对着的陈潢,正好长到三年前纳兰容若逝世时的年纪,他们有一双相同的、烈酒般的眼睛,仿佛时时刻刻使用着一股具有燃烧性的纯真审视着眼前人的心性,珍贵,偶尔使人恐惧。也许正因如此,正因为他们的眼睛太容易分辨出生活那些模糊肮脏的灰色,故也太难忍受生活在视而不见的幸福里,当他的容若最终发现他与皇帝之间丑恶的连结,他就该知道那样纯洁的烈火不将某个生命焚烧殆尽为止是不会罢休的,明珠,皇帝,或者是哭诉着“身为人子,见亲父受辱无可作为,不报生养之恩已枉为人,如今竟还要受亲父与圣上暗通苟且所得之耻荫得享青睐,父教子何如苟活于世。”的容若,那屈辱、可耻的熊熊火势不能指向亲父,不能指向圣君,便只能指向他自己,最终煎干所有泪,明珠的孩子就死了。

 

明珠突然展现的哀痛使陈潢手足无措,他本来就不擅长于处理太厚重的情感,更何况他对于明珠这般人物竟会选择对自己露出这一面的情况根本毫无准备。明珠自然也很明白,只是揩去眼角一点泪,正色道:“陈潢,走吧。”

 

陈潢惊诧地问:“什么?”

 

“我已经将一切安排都打点妥当,五天之后是乞巧节,城里会有烟火大会,届时街面上也会有许多人,皇上也会办宴会。我会派人在烟火会开始之后不久就放火烧了这里,用病死者换了你的位置。他们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你一刻都不要停,走水路一直到暹罗去,到了暹罗会有我很信得过的人接应你。你会活下来,会自由,你把这里都忘了,忘得远远的,头也不要回。”

 

陈潢听了,没回答,只是愣愣地看着明珠。

 

明珠看他一声不吭,起了急性,站起来绕过桌子去到他面前,半跪到他跟前,仿佛陈潢在无言以对的瞬间便化作他最溺爱的孩子。明珠带着些恳求的意味,握着他的手,连声道:“你也会喜欢那里的,那里永远没有冬天,从来都很暖热,到处都是水、是河,房屋就靠着河边建,人出门都要坐船走。你一定能在那里活得很自在的,陈潢,你听到没有,你答应我,一定会活得自由自在的。”

 

陈潢看着他的眼睛,看见他的深色的瞳孔里沾染着泪的闪光,也很像他在黄河源头所见过的某种光源,他想起那时踏过寒冷的河水,躺在干燥的草地上,沉默地为一颗冰凉的星星流泪,此刻的明珠使那种感觉重新震荡在他心胸之中,他又依样落下泪来。

 

“明珠……”他流着眼泪,又同时露出笑。“没有淤泥,哪有花啊?”

 

明珠听了,也苦笑了一声,伸手抹掉他脸颊上的泪,劝他:“哭什么呀?你听我的就对了,我就当你听懂了……”

 

“不……不。”陈潢拂开他的手。“我不能走,不对……我走不了了,明珠。”

 

“你什么意思啊……”

 

“我走了,你若是叫人查出来就彻底完了。”

 

“我跟你说那么多,你都还是听不懂吗?你管我做什么?我需要你这么丁点大的小子担心吗?重点不是这些原则问题,是你要活下去,我看皇上不打算放你了,陈潢,重要的是你要活下去……”

 

陈潢打断他:“我知道,可重要的也是,我也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我知道的,明珠,我一直断断续续地发低烧,半夜心悸发痛,我活不长了,没有骗你,我猜就这几日了。”

 

他的话像是个响雷般打在明珠脸上,明珠怔滞了好一会儿,又痛又惧地重复道:“不……不可能,你不能乱说啊,不能随便说这种胡话,我不能饶你……”他慌乱地用自己的手贴了又贴陈潢的额头,又摸着他的脸颊查看,竭力想要找出他说谎的证据似的。

 

“是真的,明珠,是真的,我要死了……”陈潢强调道。

 

“不会的!陈潢,你不能这样想,你才多大,你说什么死不死的……”明珠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显然,他也渐渐认清来,陈潢说的是,这个比他年轻了将近两轮的年轻人将要死了,他所说的症候,正如他那可怜可悲的孩子经历过的一样。他们曾拥有过坚固完好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心智太纯太强,喜来大喜,悲来了则又毒又久地长悲不止,跟世界相互恨怨得水火不容,最终便只能活活地痛心而死。

 

明珠不停地试图抵抗这个事实,睁着通红双眼,泪仍不止地流,轻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想办法,就算让我跟靳辅一样在宫门口面前磕长头,我也去求他,至少为你请一位医生……哪怕……哪怕要我去陪他,要我去……”

 

临了,却是陈潢反过来低声细语地安抚哭得失形的明珠,像是哄慰又像是承诺地告诉他:“明珠,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人真的有往生世,如果我见到你的孩子,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跟他说,明珠真的很爱你,他很想你。”

 

END

 

【标题注释】标题取自清代词人纳兰容若一首悼亡作《忆江南·宿双林禅院有感》,词调悲伤,词人思念亡妻而作,哀叹自己太过福薄,没有缘分留住美好的人。全词原文:心灰尽,有发未全僧。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摇落后,清吹那堪听。淅沥暗飘金井叶。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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